探渊

谁也不会在乎的故事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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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我吗?”紫堂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微笑着问他。
  风将他的每根细发挑起,与阳光一起向金的方向奔跑。紫堂是逆着光的。如同与蓝天融为一体般的,他的脸似乎有点发白。
  美不胜收。
  金脑子很混沌,手上也不知所措。
  要把幻拉过来,那里太危险了。
  他很久没这样对我笑了。
  他在问什么?他看出来我的心意了?
  他在干什么?
  诸如这样的想法层层叠叠起来烧坏了他的脑袋。他不懂仅仅是找到天台来叫回逃课的幻,会遇上这番光景。
  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凝视着幻,像是无助的孩子,眼神带着疑问与迟疑的依恋。这个人的成长经历比金复杂太多,年纪也比金大,他从没看穿过幻到底在想些什么。
  像是凝视深渊。
  幻依旧在微笑。他的眼睛眯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好事的发生一样,恍然大悟地微张嘴唇——
  向后倒下。
  金第一反应是冲上前去要拉住他。但同时他的脑子里又像爆炸一般絮乱起来,他看着幻边大笑边只往下降,突然脸上不知为何也笑起来。像是一出讽刺的喜剧一样,一个将死之人与一个未知数互相微笑,谁知道里头什么含义。
  那是仅仅一瞬间内发生的一切。
  连金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曾那样笑过,尤其是不管什么人看过他那样像个疯子一样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嘶吼,大哭,都不可能想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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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牵连学校许久,虽然最后确定是家暴引起的抑郁,但从没人在乎过这个。学校风评被害,学生们纷纷讨论起了死者,所有人都似乎与此人很熟,还编造了许许多多的故事,有了许许多多相关的灵异传说。
  有人说他是从教职员室跳下自尽的,现如今教职员室的老师身上还有他灵魂的依附 。
  有人将他与学校里另一个被人歧视的内向女孩联系在一起,说他们之间有过关系,后来那个女孩劈了腿,那人才自杀的。
  还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人们将它们像笑谈一般传开来。
  谁在乎真相呢?
  “金,你不是和那个跳楼的紫堂混的挺熟么?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唉唉金,我前些天认识到一个会驱魔的占卜师,能跟我一起去看看吗?顺便帮你去去晦气!”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问着。
  金也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八卦着。
  唯有回到家,面对自己在幻跳楼那天所穿的,还带着血的衬衣时,金才会沉默。
  有那么一天,他回头,说了一句话:
  “姐,我想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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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很顺利,由于金的姐姐近日要出国工作,因此他本就准备搬回老家,转学也是顺水推舟之事。
  老家也就是一个无人的木制大住宅,看起来像是个有钱的家庭,不过是啃老祖宗的老本,有个屋子的瓦都快掉了。
  一直以来都很冷清,看着比原来那个学校还要容易闹鬼。
  搬家的头一天他就把带血的衬衣挂在了卧室的墙上,顺便祈祷祈祷真的闹鬼。
  说起来这事还真挺灵验,某天他回到家,兀然地就看见了一名紫红发的少年,坐在拓大屋子的中央。那时的场景就跟拍电影似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少年正坐的身子呈现出半透明,金的书包则“扑通”一下掉在地上,金的耳朵里面却是“嗡——”地一阵耳鸣。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下巴突然一重,身子颤抖着,最后只是在口水淌下来前才来得及带着哭腔憋出一句:“he…幻……!”
  接着天地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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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在邻居的呼唤下转醒的。邻居是个可爱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的年纪,依旧会每天下午7点多出来散步,然后像查水表的一样去拜访附近的每户人家,问声好,偶尔还会送点子女给的小点心给小孩子。
  老太太的身后,幻依旧站在那里,一脸担心。
  见他看向她身后一脸震惊的表情,老奶奶叹口气:“怎么,你见鬼啦?”
  金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回答:“没啥。”
  她皱皱眉头,起身:“年轻人啊,还是好好照顾自己……这么大个屋子也没个大人,真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想的……”
  她留下了一些药品就走了,走时嘴里还嘟嘟囔囔着许多东西。
  幻目送她走后就立刻凑上前去,摸了摸金的头:“没发烧吧?”
  金已经没一开始那样呆呆的了,现在满脸就是激动,不禁上前追问他:“幻你为什么要自杀啊?!你不知道我有多……”说着眼泪已经下来了。
  幻一笑:“是吗?”
  金突然一阵沉默。
  “所以……你是鬼吗?”金迟疑地问着。
  幻皱皱眉头:“不知道……不知道啥时候我就在这儿了。我只是你的幻想也说不定。”
  金想去拥抱他,如想象般的触到的只是一团空气。
  “……嗯。”
  他颓废地坐下,烦躁地挠头:“家里有事就跟我说嘛……一个人在那里林黛玉一样忍着有什么用……”
  紫堂难得俏皮地吐吐舌头:“对不起啦金。话说你现在就一个人住,还在卧室挂了个带血的衣服,就不怕心理变态?”
  “怕什么!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就算个变态了!”金边收拾书包,边反驳。
  “……你就这么告白啦?”紫堂脸陡然红了。
  金睨他一眼:“你都死了我还不得抓紧时间告白?到时候你突然就被超度了后悔都来不及!”
  “……嗯。”
  他坐在放花瓶的柜子上,往窗外看。
  “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他没再把这句话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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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喜欢紫堂幻。
  紫堂趴在地上,用笔在纸上写下了这句话。接着又写了一遍,再写一遍……
  写满了整页纸。
  他脸上没有笑,嘴角跟一直以来一样是微张着的,眼镜下碧绿的双眼却像盈满了一汪春水,弯成月牙。
  金将今天的作业完成后扔在一旁,坐在紫堂身旁看他一笔有一笔地写着。他的字一向很秀气,写的时候手的每一根指骨都像有了思想,灵活地流动着。金每次都会看他写字看入迷,也每次都会想象自己能够伸出手,抚摸着,束缚着那双灵动的手。
  他曾想,如果自己告白后还有机会留在紫堂的身边,一定要这么试试看。
  真讽刺啊。
  “你在干什么?”金问出来。
  紫堂回头看他一眼。
  “不告诉你。”你也知道。
  金却克制不住地笑起来,捂住了嘴巴,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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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天,金回到家就跑进了厕所,还郑重其事地嘱咐幻不要进去。
  紫堂依旧担心金会不会身体出了什么事,于是贴在了厕所门上听动静。如果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自己能帮得上忙。
  里面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金的低沉的喘息声也逐渐增大,此起彼伏着。
  紫堂听到他爆了两句粗口,然后喘息声更大了。
  他大概猜出来金在干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离开,依旧靠在门上,心中好像提着一口闷气没法放下来。
  等了多久幻不太知道,他就是看着墙上的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跑,听着金的低吟,感受着奇怪的,沉闷的气氛。
  直到最后金发出一声低吼,接着他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幻”。
  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紫堂用胳膊挡着眼睛,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沌,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
  “对不起……”
  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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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紫堂的记忆中有一朵美丽的,白色的花。那是他的父亲给他的,在那个满是白色花瓣飘飞的季节只不过随手的一摘芳泽,算不上什么。
  只不过在小小只的紫堂眼里是与世界上所有的花都不同的,最美丽的物件。
  那天紫堂迟到的葬礼上金见到了这朵花,被小心地封在相框中,保存的手段有点拙劣,胶水印子还留在相框的相接处,花也干了。
  紫堂坐在自己的棺材上,指着那个相框,说道:“那个,是我攒了好久的钱买的。很贵。”
  金抿紧了唇。像这样紫堂喋喋不休地讲着,金却无言的状况,在紫堂死后有很多。
  紫堂那两个兄长像是看到了紫堂如此的介绍一般,走上前来拿起了相框,嘴里嘟囔着:“废物果真是废物,白吃这么大,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朵花。”
  紫堂懵懵地看着他们,像是平时吃的郁结唯独这时候要爆发了一样,一口气提不上来,又不知何处发泄。
  他看向金。
  “能帮我打一顿他们吗?”
  金似乎等这句话许久了。
  他一拳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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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堂是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消失的。
  那是个平凡的午后,金去上学,自己就待在金那个看着就很不吉利的卧房里徘徊,货真价实的地缚灵。
  接着就突然又瞄见那件衬衣了。上面的血虽说是自己的血,但看着果然还是有点反胃的,更何况金死也不拿去洗,一直放在那儿,早长虫了。
  他这还是头一次仔细看它。
  果然很恶心。
  这是我死了的证据。
  头一次到金的家这儿来时的种种疑惑又涌上来。
  我为什么变成鬼了呢?
  为什么我非要自杀不行呢?
  难不成我是有什么遗愿没完成?
  他伸出手想碰碰那件衬衣,本想着一定会如往常一样直接穿过去,但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碰上了。
  咀虫爬上了他的手,他忙甩开,却甩不掉。满脑子又是疑问。
  金竟然把这样的东西挂在了床头啊。
  他还把我这样的鬼给圈养起来了。
  他一个人住在了这样诡异的房子里。
  他是个同性恋。
  恶心。奇怪。意义不明。
  最后的最后他脑子里想的是:
  我好像又给金拖后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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